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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围观战者不乏有九宫幻劫境强者，虽然说不上对先前战局洞若观火，可正因如此，才更是心悸。
九宫幻劫境，已是站在仙界巅峰的存在，毫不夸张的说，就算搁在任何地方，也是极受尊崇的存在，仙道法则大成，本源世界近乎完善，只差一步就能塑界道境，可就算如此，他们在先前那一战中，竟感受到自己宛若风雨飘摇的茅屋，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，尤其是凭借他们的修为境界，除了极度的恐惧，感受不到半点深浅，其惊惧可想而知。
几名九宫幻劫境修士面面相觑，哪怕荃昭退隐百万年，可对他们来说，当年的名声依旧恍若巍峨山岳，高不可攀，却没有想到，这位傲视中天大陆数百万年的强者，竟也有主动认输的一天，还是当着一名年轻后辈的面。
楚凡站在原地，抬头望向那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，微微皱眉，沉默许久，淡然道：“承让了，既有今日一战，楚某与你逍遥剑宗之间恩怨一笔勾销，只要你逍遥剑宗的人不再主动找上我，我定然不会登门拜访，至于今后你我再相见有何恩怨，下次见面再说。”
荃昭扯了扯嘴角，眯眼死死看着楚凡，忽然大笑起来，“很好。”
抬手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青年修士扯回，一把抓住肩膀，灰袍老者身影一闪而逝。
楚凡抬头望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，如释重负，暗自松了口气。
别人不知道，身为当局者，楚凡清晰知道，这一战，并不算他赢。
先不说楚凡借助九冥仙碑本就占据天时地利，在老者周身那层云遮雾绕褪去后，他清晰感受到，那老家伙，并非是半只脚踏破十绝幻劫仙境，而是一只脚踏出了十绝幻劫境！
哪怕那老王八最后一道神通‘剑山’，已超出了寻常十方俱灭法天象地的威势，甚至蕴含镇压天道的雷霆之威，可依旧被他竭尽所能遮掩了本源剑意。
至于为何。
楚凡能猜的出来，上古大战，仙界飞升昊天圣界的通道彻底闭塞，若那老家伙放开手脚同他全力一战，即便是自己拥有九冥仙碑，怕是也未必占到半分上风，可话又说回来，那老东西若真舍得一身剐，跟自己全力一战，他能否占据上风已毫无意义，以真正的道境修为，在仙界翻云覆雨，就算楚凡以九冥仙碑遮掩天道窥探，估摸着也难逃天网恢恢，他最好的下场，估摸着是凭借‘三元天地鼎’苟延残喘，而那老王八，既无法飞升，结果怕就会落得十死无生，说到底，就是自损一千，杀敌八百。
只是让楚凡更为心惊的是，能在仙界达到这种境界的强者，竟拉的下脸面向自己认输，其心道之坚韧，可想而知。
就是九宫幻劫境强者，对这一战都只得望尘莫及，这些千丝万缕的奥妙，外人更不可能看出。
楚凡深吸一口气，才重新收敛目光，看向周围数百名忐忑不安的修士，淡声道：“我知道你们有人依然不服，认为楚某过问你九冥仙域之事，过问兽王山脉之事，手伸的太长了些，事到如今，我便将事情说明白了。”
“兽王山脉之所以能复苏，乃是楚某打破了天禁掌控了天运气数，说句不好听的，我还真是现如今兽王山脉半个主人，之前允许你们进入此地，不过是给你们一些脸面，可不想竟是给脸不要脸，我直接说你们不听，那我退一步来说，修道修长生，楚某百年不足，便能走到今日境界，可你们这群自诩风流天骄之辈，不说百年，便是千年万年的王八乌龟都不少了，到头来修的什么？修的人心鬼蜮？修的抢掠杀伐？修的仗势欺人？或者凭借背景主荫，作威作福，视人命如草芥？”
“我记得曾在长生仙城说过，你们修道不将别人的命当回事，天道一样将你们看成蝼蚁草芥，浩瀚仙界，若想生存，是离不开弱肉强食，可你们有没有想过，不是你们的机缘，强行拿到手，你们吃得下？扪心自问，方可为人。”
周围所有修士脸色阴沉不定。
楚凡望向满目苍夷的起伏山峦，突然淡然一笑：“今日借你们的口传句话，既然天道之下，有了亿万年的弱肉强食，那么，今后在这九冥仙域，楚某便改改规矩，道法高是道理不假，但不要被我撞上了‘仗势欺人’，否则除非是道法比我的道理更大，不然我见一个杀一个。”
周围数百人脸色难看，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言语。
虽说在场修士不乏九宫幻劫境强者，甚至有几人拎出去就当得上声名显赫的存在，属于丢入中天大陆这座大湖，也能砸出万丈水花的那种，可先前亲眼见识过了楚凡的通天手段，哪里还敢多说什么。
笑话，就连荃昭这种十绝幻劫巅峰的强者都只是一招就败退而走，他们做那出头鸟，跟找死有什么两样。
至于楚凡那番言语，什么人命贱如草芥，不是说没有人心生感触，但大多数都只是在心底腹诽，你说的轻松，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先不说整个仙界有多大，就说这一个‘小小’的中天大陆，该有多少修士？可有几个楚凡？就是整个九冥仙域，四域十界，加在一起，不也就出了你一个天运之子，一个楚凡？你自己一路走来，多少机缘际遇，心里没点数？
浩瀚仙界，亿万年光景，沉淀下来的生存法则，还是简单的弱肉强食，你要想活下去，不杀人，便只有被人杀，就是你楚公子，之所以能在这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话，归根结底还不是你道法够高，拳头够大。
天下熙熙皆为利来，本就该是这么个道理，再者，天底下的机缘就这么些，天地灵宝就这么多，少个人分一杯羹，他们的机会就大些，将来走的路也就更远些，这有什么不对？
只是这些话，这些道理，这群人在眼下光景，显然是不敢跟楚凡讲了，没办法，形势比人强，要是以往做那出头鸟或许还能富贵险中求，眼下却只能是自寻死路。
见楚凡目光再一次扫来，一些心神惊悸的修士终于忍不住，向楚凡抱拳转身离去。
还有一些‘艺高人胆大’，原先想要跟在荃昭后面分一杯羹的修士，犹疑不决，没办法，如今兽王山脉复苏，那遍地的天地灵宝，可不就是一大群环肥燕瘦的妙龄美眷，漫天遍地的旖旎风光，还都是野味，原本以为能大把大把的抱得美人归，结果空欢喜一场，哪里能甘心。
时间慢慢过去，数百人只还剩下数十人犹疑不决，尤不死心，想着死道友不死贫道，只是让他们郁闷的是，眼看就要没几个人了，还是没人站出头来。
楚凡呵呵一笑，承影仙剑绽放一片璀璨光华，轻声道：“你们是觉得自己的道法比楚某的道理大喽？”
楚凡咧嘴一笑，目光看向脸色最是难看的几人，感叹道：“既然喜欢这兽王山脉的风光，那便留下来好了。”
话音落下，数十人齐齐变色，清风涤荡，天地骤然凝固。
一剑承影，虚空亿万剑痕激射而出，瞬间有十数名修士来不及反应，眉心鲜血迸溅，魂飞魄散，死的不能再死了。
余下修士浑身颤抖，只觉心神周身一松，一个不觉，竟是有几人直接瘫倒在地，不过在反映过来那一刻，再顾不上别的，赶忙狼狈逃窜。
唐小璇愣了一下，看着那些狼狈逃窜的修士，噘嘴道：“就这样？也忒没出息了吧。喂，唐泉，那跑在最前面的，不就是那个文鸾仙城，号称银枪公子的家伙嘛，当时还跟我显摆过呢，怎么就这个德行！？就这副模样，也好意思追求本小姐，我看就是银枪蜡头才对，还银枪公子……”
唐小璇身边两名青年修士，常年跟这大小姐一起，自然听闻过不少楚凡的传言，眼下早已完全沉浸在那种无尽的心神震撼中了，哪里听得见唐小璇的话。
凌宇也是沉浸在那种震撼中，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凡问道：“小凡师弟，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？不是十绝幻劫境吧？”
楚凡无奈一笑，“才九宫幻劫初期，之所以有这种手段，有几分投机取巧罢了。”
凌宇点了点头，对楚凡‘有几分投机取巧’置若罔闻，只是满怀感概的打量着楚凡，心道当年老村长就说，小凡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，眼下可真是出息了，他哪里能想到，当年一别，再次相见，不过一个凡人小村落走出的两人，会是这般光景，要知道，当年不要说幻劫仙境中天大陆，就是玄丹境界，紫乾国，那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。
等周围修士全部离开了兽王山脉，楚凡这才抬手千百道阵纹打出，随后转头看向唐小璇身后两人，交代两人返回家族，将唐小璇的事情顺带说一下，随后走过去帮宿熙照看了一下朱岩，稳固住体内渐渐萌发的生机，这才起身看着比当年更成熟稳重许多的大哥，伸出一拳轻轻砸在后者胸膛。
有些人，有些情，哪怕时间再长，岁月再久，只会愈加醇冽绵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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